当前，全球经济正面临着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增长压力。根据《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截至 2022 年年中，预计 2022 年全球经济仅增长 3.1%，低于 2022 年 1 月发布的 4.0%的增长预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的《世界经济展望》预测，受家庭购买力下降和货币政策收紧的影响，美国经济增速今年将下降至 2.3%，而明年将进一步下降至1%。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速将达到 40 年来的最低水平 3.3%。
数字经济展现出的强大韧性和勃勃生机为全球经济复苏带来坚定信心。在疫情防控过程中，全球各地普遍加速了公共和私营部门活动的数字化，包括改善宽带连接、采用在线商业模式、推广在线支付和提高数字技能。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报告显示，2021 年，47 个主要国家的数字经济规模为 38.1 万亿美元，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45.0%，同比增长 15.6%。此外，数据显示，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正以更快的速度增长，2021 年的增长率为 22.3%，而 2020 年的增长率为 3.1%。
“元宇宙”概念所描绘的“虚实融合”、“数实共生”的数字世界，为数字经济发展打开新的想象空间。据相关统计，截至 2021 年 11 月，“元宇宙”相关商标申请量超过 4400 条，成为 2021 年全球科技圈最火的概念。此外，根据彭博资讯的数据，到 2024 年，元宇宙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 8000 亿美元。麦肯锡预计，2030 年，元宇宙的市场规模将达到 4 万亿到 5 万亿美元。
目前，元宇宙相关的产业体系、商业模式、经济形态尚处于发展早期，产业生态不稳定、不成熟的特征明显。在全球各方都在积极拥抱即将到来的“元宇宙时代”的同时，“中之人”困境、“NFT”投机炒作、“AIGC”版权争议、“虚拟化身”行为不轨等行业事件同样引起广泛关注。
总体看，行业应用场景目前主要集中于会议、娱乐、营销、教育培训、活动策划以及文旅等“轻应用”场景，元宇宙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应用仍需经历较长的探索时期。未来，保障元宇宙的健康可持续发展，还需加强制度创新和机制建设。本报告将从“发展”的视角出发，探讨我们需要怎样的数字世界，以及我们应以何种立场治理正在快速演变中的数字世界。
元宇宙时代的数字世界风险挑战
一般认为，元宇宙的发展将经历从数字孪生到数实共生的演进过程。具体而言，元宇宙的搭建始于数字孪生，主要实现对于现实世界的动态复刻；而后，在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等技术的支撑下，元宇宙将逐渐超越真实场景，拓展时空体验，达到数字原生阶段；最终虚拟和现实场景将相互交融，物理与数字世界和谐统一，进入数实共生阶段。可以预见，数字孪生的人、物、场，数字原生的人、物、场，以及物理实体与数字孪生和数字原生间的交互将会是构成未来数字世界的基本元素。
因此，从风险要素角度考虑，未来数字世界的治理挑战可以以“人、物、场”为风险主体，按照风险来源划分为三种基本类型，即：数字孪生风险、数字原生风险和数实交互风险。
图 1：数字世界风险分析框架
（一）数字孪生风险
数字孪生的核心是通过数据和模型的集成融合，在数字空间实现对物理世界的动态复刻。这就意味着，通过元宇宙，能够掌握维度更多、时效更新、体量更大的有关现实世界人、物、场的数据信息。目前，数字孪生在工业制造、城市管理、金融服务、线下消费、文博旅游等领域都有比较广泛的应用。
在“人”的数字化方面，人们通过虚拟化身，使用特殊设备，如虚拟现实头盔或类似设备，进入元宇宙，实现沉浸式体验。这一过程将会产生大量个人数据，包括生物识别数据和用户情绪和生理反应的数据等敏感个人数据。而这些信息也可能使犯罪分子能够更有效地冒充和窃取特定对象的身份，进而实施欺诈等不法行为。
在“物”的数字化方面，通过对物理设施、文化产品等实体物品的 1:1 还原，生产基于实物扫码的高精度数字资产，能够做到实时掌握设施设备运行状态、实现历史文物等静态物品的动态展示和交互， 但也会为网络攻击、产权信息窃取等不法行为带来可乘之机。
在“场”的数字化方面，通过对工厂、园区、城市、自然环境等物理空间的三维数字重建，能够实现对园区、建筑、楼层，乃至房间等多层级的可视化呈现，形成对特定物理环境的全局感知。但这也意味着可能存在的大量地理空间和经济活动等敏感信息的暴露。
（二）数字原生风险
数字原生是通过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生成现实中不存在直接映 射关系的数字内容。其核心是基于深度学习算法的学习、推理能力，利用人工智能所生产的数字内容（AI Generated Content，AIGC）。随着 AIGC 的快速发展，数字内容生产将逐步实现低代码、零代码、自动化，将大幅降低创作门槛及使用成本，用户生成内容将成为元宇宙内容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数字原生的“人”方面，目前，行业内已经能够利用 AIGC 快速生成从二次元、卡通、拟真人到 3D 超写实等不同风格的虚拟形象，并且在虚拟偶像、品牌代言人、数字人员工等方面取得广泛应用。但随着“虚拟偶像塌房”、“AI 艺术剽窃”等行业争议的发生，知识产权保护、负能量虚拟偶像等问题也成为数字世界健康可持续发展要面对的现实挑战。
在数字原生的“物”方面，目前，围绕虚拟地块和 NFT 数字藏品的元宇宙创新项目活跃，土地“所有者”在虚拟空间中进行各种建设，包括设计和“建设”虚拟“社区”聚会场、NFT 画廊，甚至还可以设计互动游戏。其中，不少收藏家将 NFT 视为一种有暴利可图的投资，增加了因投机和炒作而产生的不确定性因素。
在数字原生的“场”方面，随着元宇宙相关技术和产业生态的成熟，人们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和偏好构建不真实存在的虚拟场景，或者不良商家刻意构建诱导性的虚拟场景，容易形成元宇宙版的“信息茧房”，使人对虚拟场景产生精神依赖。
（三）数实交互风险
数字交互的实现要基于专门的硬件和生物接口以及软件技术、服务和数据相互连接。其中，增强现实(AR)和虚拟现实(VR)等 XR 技术是目前实现数实交互的核心方法，这些技术通过多种方式复刻、超越物理感知，进而实现真实感、临场感和沉浸感。
在“人”的数实交互方面，近年来，随着 XR 技术在游戏行业的发展和应用，“虚拟性侵”的事件时有发生，并引发伦理和法律层面的广泛讨论。虽然相关事件发生在数字世界，但在交互技术的加持下，当事人对受到侵犯的感知愈发真实，如何确保人们在数字世界中获得良好的交互体验也将是业界需要关注的重要命题。
在“物”的数实交互方面，目前，数据集成、多模型构建、高实时交互等技术正在加速走向工业制造、产业链协同等经济活动的不同领域，远程运维、可视化生产等应用场景日益成熟，在交互过程中可能存在被不法分子篡改、盗取或恶意干扰的风险。
在“场”的数实交互方面，目前，基于数字孪生和智能感知等相关技术对城市时空信息进行实时汇集和分析成为新一代智慧城市建设的重要方向。然而，数字孪生城市具备数据量广、接入点多、集中度高、敏感性强等特点，而且与城市的安全生产和运行紧密关联，一旦被入侵、干扰，不仅会造成城市瘫痪，还会带来隐私安全、经济安全等重大风险。
可持续的数字世界发展观：以实为本
当前，数字经济发展进入“下半场”，“以虚强实”既是数字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我国推进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要求。二十大报告提出，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航天强国、交通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同时，国务院向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提交的《关于数字经济发展情况的报告》提出，到 2025 年，数字经济迈向全面扩展期，数字化创新引领发展能力大幅提升，智能化水平明显增强，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取得显著成效。此外，工信部等五部门联合发布的《虚拟现实与行业应用融合发展行动计划（2022- 2026 年）》提到，到 2026 年，三维化、虚实融合沉浸影音关键技术重点突破，新一代适人化虚拟现实终端产品不断丰富，产业生态进一步完善，虚拟现实在经济社会重要行业领域实现规模化应用。
图 2：“以实为本”的数字世界发展观
因此，我们认为，数字世界的可持续发展应当遵循“以实为本” 的发展观。具体来讲，就是数字世界的发展应以“满足现实需求”为根本定位、以“遵循现实规则”为基本原则、以“符合现实利益”为最终目标。
“满足现实需求”就是指数字世界的发展应有利于回应现实世界的发展问题和诉求；而“现实需求”即包括国家安全、社会安全、生态安全、经济安全、信息安全、数据安全、隐私安全等安全需求，也包括生产需求、消费需求、社交需求、就业需求、文化需求、投资需求等发展需求。
“遵循现实规则”就是指数字世界的规范发展应以现实世界的规则体系为基础；而“现实规则”既包括社会公德、科技伦理、国际规范、ESG 等“软规则”，也包括法律法规、公共政策、国际条约、贸易协定等“硬规则”。
“符合现实利益”就是指数字世界的发展应服务于现实世界的发展利益；“现实利益”主要包括人类、经济、社会、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利益。
本文摘编自商汤《元宇宙可持续发展报告》，全文下载：
元宇宙可持续发展报告（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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